决定放弃周京闻的第十八天，余予薇剪掉了齐腰的长发，抽了人生第一口烟。
剪断长发的当天晚上，她拨通了一个跨越万里的视频电话。
“爸，多伦多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了，我想去加拿大上学，再陪在您身边。”
听到余予薇的话，视频那边的余父有些意外。
“当初和你妈离婚后，我来了加拿大定居，这些年也一直让你来这边做交换生，你非说要留在你哥周京闻身边，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余予薇垂下泛红的眼帘，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有些路总要走一走才知道是死胡同还是阳关大道，周京闻要结婚了，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再粘着他也有些不合适。”
她的话透着五味杂陈，余父心疼叹息一声。
“你能想通就好，你妈和周叔叔忙着全世界旅游，把你丢给周京闻这么多年，现在你长大了，是该来爸爸身边，一边读书一边学着管理公司了。”
余予薇应了几声才挂断视频电话。
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眼，她起身去厕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开这里去多伦多，她要试着走出心底的沼泽地了。
看到书房亮起的灯，余予薇踟蹰片刻，调出手机里的电子录取通知书，扣响了书房门。
“叩叩叩”
书房里，一个身穿墨蓝格纹真丝家居服的男人正在敲击电脑。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眶，整个人透着儒雅的禁欲清冷感。
“哥。”余予薇小心翼翼唤了一声。
眼前的男人，是她异父异母的哥哥，也是她藏在少女心事里的秘密。
周京闻抬眉看到她，拧紧了眉：“有事？”
余予薇抿着唇，有些踌躇开口：“高考志愿填报后的录取结果出来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一阵卡哇伊的女孩来电提示音响起——
“Darling接电话啦~”
周京闻的眉头倏地舒缓，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不知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什么，他脸上挂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若若，婚礼的事你和婚庆公司直接对接，你想要的设计统统让他们安排。记住，钱不是问题。”
看到这一幕，余予薇心头涌上一抹难以言说的酸涩。
从前周京闻的温柔独属于她一人。
八岁那年，她随改嫁的母亲第一次来到周家。
她站在偌大的别墅里无所适从，穿着英伦校服的少年周京闻拉住她的手说：“小丫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
十岁那年，余予薇晚上怕黑，周京闻用他的零花钱偷偷买了个龙猫小夜灯送给她。
他说：“别害怕，以后哥哥会像龙猫保护小月一样保护你。”
情窦初开的年纪，周京闻在余予薇的世界里发光。
可她隐秘的爱情不知该如何宣之于口，只能将自己的秘密一遍遍写下来。
直到周京闻大学毕业，十七岁的余予薇在生日当天，将写满少女心事的日记本和一封情书送给了周京闻。
那天周京闻大发雷霆，将礼物盒掀翻在地。
他说：“余予薇，你是不是有病，我是你哥！”
可当时的余予薇却固执地认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真正的哥哥。这些年你宠我护我照顾我，我喜欢上你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她的执迷不悟，换来的是周京闻毫不留情的撕碎了情书。
“早知道你会犯浑，这些年我就不该管你！你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那天，周京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余予薇一边哭一边将地上的碎纸捡回盒子，再拿回房间一点点粘好。
可用胶带拼凑好的情书已经布满伤痕，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第一次失败的告白，没有打消余予薇炽热的爱意。
她努力学习，想考周京闻上了四年的复旦大学，想留在上海留在有他的城市。
可高考结束的那天，周京闻带了一个名叫‘程若若’的女人回家，要余予薇叫‘嫂子’。
当天晚上，余予薇哭得声嘶力竭。
那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踩着荆棘奔向周京闻的那九十九步，成了一场空。
她和周京闻只会是兄妹，再无其他可能。
这些年心里燃烧得旺盛的爱意，像一团火将余予薇狠狠灼伤。
如今，她想通了。
她要亲手熄灭那团火，将周京闻从心底挖出来。
看着还沉浸在和程若若通话里的男人，余予薇咽回原本想说的话，默默退出了书房。
对周京闻而言，自己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继妹，去哪里上大学他根本就不在意。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庸人自扰了。
还有十五天，她会就离开周家，离开周京闻。
回到房间，余予薇看着床头亮着暖光的龙猫夜灯，眼里伤过一丝黯然。
憨态可掬的龙猫为小女孩撑着树叶绿伞，像极了从前那些年周京闻将她护在臂弯的模样。
但从前，终究是过去式了。
余予薇轻叹一口气，熄灭了龙猫夜灯。
“既然决定了要走，有些东西也该收拾了。”
余予薇轻声喃呢着，找了一个陈旧的行李袋出来，再打开了满墙的收藏柜。
玻璃柜里，摆放着周京闻在灵隐寺三拜九叩为她求的平安福，还有他特意去法国为她亲自调制的珊瑚海香水……
一样又一样，余予薇全都拿了下来，放进了行李袋中。
行李袋一点点被填满，余予薇的心却空了下来，好像破了个洞在呼呼刮着冷风。
她压住心里的黯然，打开了柜子最底层的抽屉。
泛黄的日记本，稚嫩的铅笔字迹，记载着她童年的动荡。
【新学校的老师很好，可同学们说我是扫把星，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那时候周京闻看到她写的日记后，认真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说：“傻丫头，你不是扫把星，你是哥哥眼里的星星，亮晶晶，比任何人都要闪耀。”
那天后，学校再也没有同学骂余予薇了。
后来她才知道，周京闻背着她去学校偷偷警告了那些孩子，用他的方式暗暗保护着她的童年。
日记本上的铅笔字迹越来越工整，满页的文字全都记载着和周京闻有关的点滴。
……
余予薇一页页看着，双眼渐渐模糊。
最后一页，是高二那年文理分班时，周京闻给她的留言。
【丫头，不管学文还是学理，记得在上海读大学，毕业后直接在周氏集团上班。小时候我保护你，长大后哥也能继续罩着你。】
“啪嗒”
眼泪无声滑落下来，滴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字迹。
余予薇收敛思绪，将错综复杂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再把那些日记和书信一张张撕碎。
每撕一页，她和周京闻过往的回忆也少了一页。
全部撕完，余予薇都丢进了行李袋里，再拉上拉链。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一阵动静。
余予薇走出房门，一看便看见拖着行李箱的程若若在客厅和周京闻抱在一起。
她心脏蓦地跳了一下，一时间僵在原地。
看到楼梯边的余予薇，程若若仰头一笑，对她打招呼。
“予薇，我这几天要搬过来住，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她说着就朝余予薇走去，将手中的锦盒打开。
“你看看，喜不喜欢？”
锦盒内，装着一个金属表带的粉色腕表，可爱中透着英伦风。
余予薇皱着眉没有去接，她从小就对金属过敏。
九岁那年，保姆给了她一把金属勺子喝粥，她只是有些轻微红痒，周京闻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那个保姆辞退。
家里所有的金属制品也被他换了个彻底，不允许任何过敏源出现在她周围。
正晃神之际，周京闻的声音响起。
“还不快收了，不要辜负你嫂子的心意。”
一字一句，敲击在余予薇的心扉。
她怔怔看着周京闻那理所应当的神色，心里一阵悲戚。
这个男人不仅收回了对她的所有偏爱，还忘了她的软肋。
余予薇深吸一口气，收下锦盒，将腕表戴在了手上。
“谢谢嫂子，也……谢谢哥哥。”
谢谢你们让我能够更加坚定的选择离开。
这天晚上，程若若睡在了周京闻的房间。
虽然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住在一起也无可厚非。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那些似是而非的暧昧声，余予薇却失了眠。
她点了一支烟，看着烟雾在葱白的指尖缭绕，深深吸了一口。
又苦又涩。
第二天早上，余予薇顶着红肿的眼睛走下楼。
“予薇！”
程若若拉着她到沙发坐下，颈脖上的红印若隐若现。
“你哥快生日了，我想给他办个生日宴会，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风格吗？”
程若若的问询，拉回了余予薇的视线。
她不由得想起了曾经有一次，和周京闻在海边散步时说过的话。
她说，她喜欢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喜欢海边敲击的浪花的声音，还喜欢牵着哥哥的手，在朝阳初升时一起走在细腻的沙滩上。
那天，周京闻牵着她的手在沙滩上走了很久。
“丫头，你喜欢海边，那以后咱们俩的生日宴都在海边举行，你喜欢的就是哥哥喜欢的。”
那时候，周京闻满心满眼都是她，现在的他却避她如蛇蝎，忘了她的喜恶。
一股涩意从胸腔里扩散开来，让余予薇顿了好一会儿才将思绪拉回。
“我……”
她正要开口，却被走过来的周京闻打断：“我的事，你该直接问我。”
程若若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我想着予薇是女孩子应该会更懂你，看来你妹妹也并不了解你。”
余予薇勉强一笑。
是啊，的确不了解。
“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压住心口的涩意转身要走，周京闻的眼神却骤然沉了下来：“大清早的，你能有什么事？”
清冷的声音传到耳边时，余予薇心里震了一下。
他还会在意她去干什么吗？
余予薇如实告知：“我约了今天去办签证。”
话刚说完，程若若一脸惊讶：“准备出去旅游？和同学一起还是和男朋友？”
周京闻皱眉看向余予薇，语气里满是指责。
“余予薇，高考才刚结束，你大学毕业前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冷漠的谴责如针般扎进余予薇的心底，让她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沉默之际，程若若善解人意般地打起圆场：“小姑娘长大了谈个恋爱也无可厚非，你别这么凶她。”
说完，她又轻声安抚着余予薇。
“有喜欢的人就大胆去爱，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岁，别听你哥的。”
程若若说完，就和周京闻一起出了门。
看着他们牵手离开的背影，余予薇缓缓蜷紧了手心。
人生只有一个十八岁，她已经给了周京闻。
还有十四天，她就会离开。
往后，她不会再让自己的青春埋葬在无人问津的沼泽地。
余予薇出了门，外面的天色雾蒙蒙地下着小雨。
明明是夏天，可雨丝飘在身上时还是让她打了个寒颤。
以前每一个下雨天，周京闻总会亲自开车接送她。
他说，“我的小丫头可不能被淋到雨，哥的臂弯是你的遮风避雨港。”
可现在，她要习惯一个人独行了。
余予薇微微垂眸，撑着伞往外走。
办完签证后，她正准备打车回家，看到微信朋友圈的特别关心提示信息，下意识点了进去。
半年才更新一次的周京闻发了一条新动态。
【下雨天适合官宣。】
照片里，周京闻装着一身裁剪精细的燕尾服，揽着身穿鱼尾婚纱程若若，笑得如水般温柔。
简单的一句话，和照片里的婚纱合影冲击着余予薇泛红的眼眸。
评论区写满了恭喜，有人说郎才女貌，也有人说天作之合。
余予薇怔怔看着，左心口没有从前那般悸痛。
她敲击屏幕，平静地在评论区敲下了四个字。
【百年好合。】
余予薇发完评论，又将对周京闻朋友圈的特别关心取消。
离开的日子在倒计时，她会用这些天，将那个男人从自己心底一点点挖出来。
半山别墅。
余予薇回到家后，发现空无一人，唯有一室冷清萦绕在她身边。
她一个人进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鸡蛋面。
吃着面时，程若若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予薇，我和你哥哥晚上不回家，你照顾好自己哦。】
随即又发了几张两人一起吃烛光晚餐的照片，还有在酒店大床房的对镜合拍照。
余予薇指尖颤了一下，平静的回了一个字。
“好。”
刚关闭对话框，高中同学群有人艾特了她。
她点进去一看，发现是同学们在群里邀请她参加周末的毕业聚会。
想到以后去了加拿大定居，便没了什么回国的机会，余予薇答应了参加聚会。
收到她的回复，群里瞬间又热闹起来。
【这次聚会，你那个宠妹狂魔的哥哥周京闻会一起来吗？】
【以前我们露营遇到山体滑坡，你哥连夜打飞的赶回国，带着搜救队去山里找你，还说以后你出门他都会陪着，这次应该也会来吧？】
看着同学们发出的文字，余予薇脑海里浮现出曾经那些温暖而又满是安全感的回忆。
可现在，那些温暖都变成了冰棱，一根根扎进了她的心脏。
让她只要一呼吸，都会生疼。
余予薇攥紧手机的手松了松，简单回应了三个字。
【他不来。】
同学们对周京闻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将自己揉碎骨子里宠的那些年。
十七岁的告白被拒他们不知道，也自然不知道那个说要日日护着她的人，早就有了其他想保护的人。
这一夜，余予薇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八岁那年第一次进周家，拘谨地站在喷泉前不知所措。
少年的周京闻穿着英伦格子校服，淡漠扫了她一眼便背着书包转身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倏然睁开眼，余予薇发现她的脸上湿漉漉一片，枕头上也晕开了痕迹。
如果从一开始，周京闻对她就这么冷漠，她是不是能早点认清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惜没有如果。
人世间，最难过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了全部的偏爱，却在一夜间消失无痕。
起床后，余予薇看着房间角落处那个装满回忆的行李袋。
倒计时十三天，她就要真正离开这里。
不管舍得还是舍不得，她都该将这些回忆扔出去。
只有彻底扔了，她才能将自己的心腾干净。
余予薇深吸一口气，提着行李袋走出房门。
刚要下楼梯，发现周京闻和程若若已经回来了。
看到余予薇手里的行李袋，周京闻眉心一拧：“现在还没开学，你拿着行李要去哪？”
余予薇的手紧了紧：“以后要住校，所以收拾了一些没用的东西准备丢掉。”
说着，她吃力的提着袋子下台阶。
周京闻没有说话，却大步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袋子，直接丢到了门外的垃圾区。
乒乒乓乓的落地声，让余予薇的心也跟着下沉。
但凡周京闻有一丝丝在意，就能听出刚才袋子里的响声是他用爱琴海边的贝壳串成的风铃碰撞声。
他亲手扔掉的，是这些年他飞遍半个地球送给她的各国礼物。
也是他们曾经说好永远不能忘的回忆。
可周京闻一眼都没有多看，直直收回了视线。
“你大学就在上海，没必要住校，开学后住家里，我会去和你老师沟通。”
他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余予薇心里五味杂陈。
但凡周京闻问一问她的高中老师，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填报高考志愿。
而是直接申报了万里之外的多伦多大学。
可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程若若，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往后的人生。
没关系，只有十三天了。
等去了加拿大，自己也不需要他的在意。
这样想通后，余予薇一言未发地转身上了楼。
身后，程若若在小声问：“予薇是因为我们昨晚没回来陪她生气了吗？”
周京闻的声音很是冷淡：“她已经十八岁，也该学着独立了，没有人能够一直陪着她。”
余予薇脚步微顿，又继续往房间走去。
是啊，她已经十八岁了。
她不会怀念过去，也不会再奢望未来。
往后她的人生，自己一个人也能走的很好。
这几天，余予薇从早到晚都宅在自己的房间。
周京闻每天带着程若若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
他们的人生，好像已经提前没有了交集。
星期天，离开倒计时第十天。
也是余予薇和高中同学约好的聚会时间。
滨海清吧。
余予薇刚进包厢，几个玩的好的同学就给她递了杯酒。
“十八岁了，咱们告别青春，可以合法喝人生第一杯酒。”
余予薇愣了一瞬。
都说酒解千般愁，她也想好好放松一下。
更何况，酒杯一满别离情，这一杯酒，就当做她和同学们之间的道别酒吧。
一杯下肚，余予薇就有些晕了。
她去走廊透气时，路过一个敞开的包间，意外看见了被一群男女簇拥着的周京闻。
她心漏跳一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但包厢里的讨论声还是让她停下了脚步。
“京闻，你马上要和若若订婚了，那个围着你满世界转的妹妹余予薇怎么安排？”
“她成年了，以后不归我管。”
清冽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让余予薇的酒意清醒不少。
她垂眸站在门口，一时没了动作。
过了好一会，才低喃着继续往前走。
“是啊，成年了，懂事了，以后我的世界也不会再有你了。”
在走廊的窗户边吹了风，余予薇又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脸。
再出来时，却遇到带着几分酒意的周京闻。
四目相对，余予薇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程若若的声音。
“京闻。”
她娇滴滴喊了一声，随即扑入了周京闻的怀抱。
“喝太多酒，都快走不稳路了。”
周京闻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宠溺。
“那就抱着你走。”
说着，他单手将程若若公主抱在怀中，傍若无人的离开。
两人亲密的模样，让余予薇久久没有挪步。
“予薇，你怎么哭了？”同学方夏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余予薇怔了怔，随即强扯出一抹浅笑：“只是眼里进了睫毛而已，没事。”
方夏点了点头，随即指向周京闻离开的方向。
“那是你哥吧，他竟然谈女朋友了，以前他那么宠你，我们都以为他不会谈恋爱，会永远守着你呢。”
闻言，余予薇心头微微发涩。
“我和他都有自己的人生，不会一直绑在一起。”
听到余予薇的话，方夏的脸上露出几分惋惜。
“其实以前我们都以为他是你男朋友，你们站一起真的很般配，只可惜他是你哥……”
余予薇心里一片潮湿。
她也曾觉得可惜，但现在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冥冥中早就注定了。
她和周京闻，从前是兄妹。
往后，什么关系都不会有了。
同学聚会直到凌晨一点才结束，余予薇和同学道别后一路往外走，却看到周京闻和程若若站在旋转门旁边，好像专程在等她一般。
“刚成年就大半夜还不回家，越来越放肆！出事了怎么办？”
斥责的话如针般直直刺向余予薇，让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旁的程若若嗔怪的看了周京闻一眼。
“予薇现在有你护着，以后有她男朋友护着，能出什么事。”
“走吧，一起回家。”
说着，她拉住男人的手往外走，随后示意余予薇跟上。
余予薇垂眸跟在他们身后，直到走出门，才发现外面正在淅淅沥沥下着雨。
周京闻撑起伞，揽着程若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大伞朝右侧倾斜着，帮伞下的女人挡住了全部的雨水，而他的半边衬衫却显出了水印。
余予薇恍惚看着，倏然想起曾经周京闻为她打伞时，他手中的那把伞也永远是朝她倾斜。
他说：“予薇是我娇养出来的玫瑰，玫瑰不能淋雨，我会永远保护你。”
一阵风起，斜飘的雨滴洒落到了余予薇的白裙上，带来阵阵凉意。
余予薇回了神，独自一人缓缓走进雨幕。
玫瑰不能淋雨，但我要做自己的向日葵。
永远灿烂，永远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