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6后,白璐漪想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争取去首都当播音员的机会!
第二件事,是不再伺候喜欢小叔的大肚子侄女!
第三件事,是跟人人羡慕的绝佳丈夫江竹远离婚!
……
1976年夏,玉川县广播站。
“站长,我愿意听从上级安排,调任到首都当播音员!”
站长先是一喜,而后便是犹豫。
“璐漪,这事和江营长商量了没?这一走,可就再回不来了啊。”
想到江竹远,白璐漪声音更加坚定:“不必跟他商量,我准备跟他离婚了。”
没人知道,白璐漪是重生回来的。
前世,她和江竹远自由恋爱,婚姻幸福,为此还放弃了去省广播台的工作机会。
可这幸福日子,在江竹远的侄女江心燕大着肚子来到了家里后,不复存在。
一开始,江心燕跪在她和江竹远面前痛哭流涕:“小叔,那个负心汉抛下了我,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
因此,白璐漪对这个侄女,也是怜惜照顾。
直到后来,她意外看见所谓的侄女衣着单薄,紧紧搂住江竹远的腰身。
——“小叔,我喜欢你!我不求名分,只想留在你身边而已,错了吗?”
如雷轰顶。
白璐漪那时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江心燕只是江竹远大哥的养女!
而更重要的是,江竹远早就知道他这个‘侄女’喜欢他已久!
以叔侄之名,行爱情之实!
白璐漪恶心至极。
可江竹远却解释:“在我眼里,心燕就是我亲侄女,她是遭遇大变故,错把亲情当爱情了,我会妥善解决……”
前世,因为爱江竹远,白璐漪妥协了,换来的却是江竹远对江心燕一次次的纵容。
而她就那样憋屈了一辈子,不到五十就患上了乳腺癌。
弥留之际,白璐漪最后悔的便是为了爱情放弃事业!
好在,她如今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回过神来,站长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她的调任书上重重盖上章。
“好,手续大概要一个月办好,到时通知你。”
拿着盖了章的申请书,白璐漪走出广播站。
她看着不远处的供销处和满大街的二八大杠,再次有了回到七零年代的实感。
“璐漪!”
熟悉的男人声音由远至近。
白璐漪应声看去,心口骤然一紧。
男人一身绿色军装,气宇轩昂。
正是她的丈夫江竹远,玉川军区十三营营长。
但很快,从他身后又窜出一名大了肚子的女人,朝白璐漪挥手。
“婶婶,我们来接你下班!”
是江心燕,江竹远的侄女。
此刻,江心燕正亲昵地挽住江竹远手臂,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当他们才是夫妻。
白璐漪将江心燕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若是前世,她或许要不满地上前斥责,可如今,她懒得再提。
他们叔侄如何,再与她无关。
白璐漪淡淡收回视线,走上前:“回家吧。”
“好。”
江竹远替她打开面前吉普车的车门。
白璐漪正要上车,江心燕却先一步上了车:“婶婶,我肚子大,坐后面不舒服。”
紧接着,江竹远关上了车门,也说:“心燕是孕妇,你让让她吧。”
这样的区别对待,前世白璐漪经历了不计其数。
可每一次,她心口依旧针扎了似的刺痛。
白璐漪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多说什么,上了后排。
回到家后。
江心燕先下了车,当即嚷嚷着:“婶婶,我饿得很,我去买了两斤排骨,你今天都炖了吧!”
排骨?
白璐漪猛地一怔,她记起来,前世这排骨是江心燕偷拿她的肉票去换的!
而那肉票是她留着准备给她爸贺寿的,贺寿当天才发现肉票没了。
白璐漪反应过来,猛地冲进屋内。
果然,抽屉里已经空空。
白璐漪脸色一沉,走出来:“江心燕,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肉票?”
江心燕被她吓得一愣。
江竹远立马拧眉维护:“一家人说什么偷?心燕怀着孩子要补身子,炖点排骨吃怎么了?”
白璐漪心里也来了气:“可这两张肉票是我留着要孝敬给我爸过寿的。”
肉票已经换了排骨,这六月天热,压根留不到下周了。
谁料,江竹远听了也不当回事:“不就是一张肉票?我那里还有些烟票,你照样拿去就是了。”
白璐漪脸色一白,但凡江竹远上心点,就该知道她爸从来不抽烟。
是了,他总是这样的。
她的事不算事,只有江心燕的事才是天大的事。
前世已经长了教训了,今生又何必再争?
余下的话被白璐漪尽数咽回了肚里。
她接过他的烟票,认了下来:“好。”
至少还能拿去跟人换肉票。
反正只剩最后一个月了。
再忍一个月,她就跟江竹远再无关系了!
第二天,白璐漪醒来时,江竹远已经去了部队。
家里只剩还在隔壁房间熟睡的江心燕。
前世,白璐漪每天早上出去上班前,都会在锅里给江心燕热着早饭。
可重生回来的她,已经不想再伺候江心燕了。
所以今天白璐漪只准备好自己的早饭,吃过后就直接去了广播站上班。
来到广播站后。
得知她要调去首都,不少同事纷纷前来祝贺。
“白同志,恭喜!去首都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
白璐漪笑着应下:“放心!走之前我肯定请大伙吃顿好的!”
聊过几句后。
白璐漪直接去了播报室开始干活。
忙了一天后。
傍晚下班时,白璐漪刚走出广播室,迎面竟然看到了江竹远。
以往他都是在门口等自己下班,今天怎么……
不等她问清楚,江竹远拧着眉上来,张口便是怒斥:“白璐漪,我都说了,等心燕生下孩子,我会给她安排个好去处,你就为了两斤排骨,非得现在逼走她?”
这劈头盖脸的怒斥让白璐漪一头雾水。
她记得前世并没有这回事,不禁疑惑:“什么意思?”
江竹远冷冷将一张信纸摔在她身上:“你自己看!”
白璐漪低头看去,只见信上写着——
【小叔,婶婶没给我留早饭,想必是婶婶看不惯我,我以后不吃排骨了,也不住你家了,我走了。】
她可算知道江竹远急些什么。
原来江心燕居然因为她早上没给做早饭,就离家出走了。
白璐漪只觉得可笑,也不免沉下脸来。
“她不是小孩子了,一顿早饭自己都做不了吗?我不是她的保姆。”
可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江竹远的脸色更沉,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腕:“现在和我一起,去将心燕找回来!”
白璐漪怕江心燕出什么意外,到时候还得赖在她头上,影响到自己去首都就不好了。
压下心中不悦,白璐漪只能跑出去和江竹远一起找寻江心燕。
一个小时后。
两人终于在桥边,看到了站在桥边抚摸小腹的江心燕。
江竹远瞬间变了脸色,朝江心燕冲过去,声音满满都是担忧。
“心燕!你千万不能做傻事。”
桥上的江心燕扭过头,眼眶红红,当即激动着开口:“你们都不要我,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怎么没人要你?小叔要你。”
江心燕却神情愈发悲伤:“可是你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的……”
下一秒,白璐漪就听到江竹远脱口而出:“怎么不可能?小叔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夏天的风分明燥热,可却吹得白璐漪一阵心寒。
多可笑啊。
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承诺要照顾另一个女人一辈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前世江竹远的确照顾了江心燕一辈子。
可亲耳听见,白璐漪的心还是像针扎一般,透着密密麻麻的痛意。
她就这么站在原地。
看着江心燕扑到江竹远怀里大哭。
哭了一会儿,江心燕惊呼:“小叔,你的婚戒呢?是不是我刚刚不小心弄掉了?”
白璐漪循声看去,只见江竹远的无名指上只剩一圈印记,银戒空空如也。
下一刻,她听见江竹远满不在乎的声音安抚:“没关系的,婚戒哪有你的命重要?”
“对不起,小叔……”
江心燕语气愧疚不已。
可白璐漪却看清了江心燕眼里一闪而过的挑衅。
江边风大,江竹远很快带着江心燕下了桥。
白璐漪跟在两人身后,摩挲着自己无名指的那枚婚戒。
一个人的婚戒,似乎也没有戴的必要了。
她悄无声息也取下了自己的婚戒,扔进了滚滚的江水中。
只剩20天,她就要离开了。
到时候他们连名义上的婚姻都不复存在,更无所谓婚戒了。
回到大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白璐漪直接进了厨房,四处找人耗费了体力,她自己肚子也正饿得很。
系上围裙,刚把菜切好,生了火准备做菜。
江竹远高大的身影便踏入屋内,他并未注意到白璐漪同样消失的婚戒,张口却道。
“璐漪,等会吃饭前,你先去给心燕道个歉吧!这次是你这做婶婶的不对。”
霎时,白璐漪捏着锅铲的动作一顿。
柴火的烟呛红了她的眼。
她想了想,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江竹远眉头一皱,还没开口,江心燕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来:“婶婶别生气,是我错了!婶婶没怀过孩子,不知道孕妇容易多想的苦,也是正常的。”
白璐漪心口霎时一堵。
孩子是她前世一辈子的遗憾。
江心燕未婚先孕,孩子不好上户口,就放在他们名下,占了独生子女的名额。
后来等计划生育政策放开,他们也都错过了生育年龄。
因此前世活了一辈子,白璐漪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不过今生,她也没想再有孩子。
只是江心燕这话,一下就让她没了做饭的兴致。
白璐漪看向对面的江心燕:“你说得对,我不懂你孕妇的苦,你从来没做过饭,也不知道做饭的苦,这顿晚饭,你们自己做吧。”
说完,她解下身上的围裙,将锅铲一扔,径直离开厨房。
身后甚至还能听见江竹远在温声安抚:“你婶婶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心上!我替她跟你赔个不是,以后每天早上,小叔给你专门送早饭。”
而后是江心燕当即眉开眼笑的撒娇声:“还是小叔对我最好了!”
白璐漪再听不下去,回到屋里。
她本想眼不见为净,谁料,半个小时后,江竹远就端着他做好的饭菜进了屋。
饭碗上堆着极好的瘦肉和青菜。
他递到白璐漪面前:“再气也不能饿坏了身子。”
四目相对,白璐漪的眼圈下意识泛了红。
打一巴掌给颗糖,她明知道这是江竹远前世常用的手法,可她的心里还是不争气为此颤动。
她接过碗筷,低头刚扒了两口饭。
紧接着就听见江竹远叹了一声:“你是长辈,她就是个孩子,你怎么跟她计较这么多?”
刚入口的饭菜顿时哽在喉咙,不上不下,噎得慌。
白璐漪听着,却觉得可笑,前世他就总是这样说,他说江心燕是孩子。
可哪有马上就要当妈了的孩子?
白璐漪差点忍不住想跟他吵,可余光看见一旁的日历后,还是将话和噎在喉咙的饭一起生生咽了回去。
她捏紧了筷子,只点头:“好,我知道了。”
反正她马上就走了。
也不会再有跟江心燕计较的机会了。
……
次日,白璐漪照常去了广播室上班
中午吃过食堂回来后,通讯室来了她的电话。
是母亲打过来的。
“璐漪,明天竹远会和你一起回来吧?”
“前几年竹远都有任务没来,今年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好好团聚下,你爸盼着呢。”
“再忙,你爸五十大寿总要来吧。”
听着母亲满怀期待的话,白璐漪一时沉默。
前世江竹远倒是跟去了,却是带着江心燕一块去的,给她家里惹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最后她爸的五十大寿过得很不顺心。
思来想去,白璐漪到底还是回了一句:“好,我问问他。”
父母都很喜欢江竹远。
就当让父母和江竹远这次见一面,好聚好散。
只是这次,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让江心燕跟着回去了。
傍晚,白璐漪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家。
正好看见江竹远在客厅堆了不少补品,见她回来,江竹远上前来。
“明天我们去给你爸过寿,我特意去买的,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白璐漪视线一一掠过,粮油面以及现下流行的麦乳精,应有尽有,已经够周到了。
这时,江心燕穿着新买的碎花布拉吉兴奋从房里走出来。
“小叔!你看我穿这件裙子跟你回婶婶家怎么样?”
江竹远当即点头称赞:“可以,很好看!”
“我再去挑几件,你再看看!”江心燕满意地又跑回了房间去换衣服了。
看这意思,江竹远果然是要带着江心燕一起去的。
白璐漪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
她忍不住开口:“你带着名无亲无故的孕妇去给我爸过寿,想过别人会传得多难听吗?”
这话一出,江竹远脸色当即黑下来:“心燕月份大了,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再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嘴长在别人身上,随他们怎么说。”
他每说出一个字,白璐漪的心就寒了一分。
这一刻她再次认清,在江竹远的心里,她和她娘家一家人的重量,恐怕都比不上一个江心燕。
白璐漪攥紧了手:“好,既然你这么不放心她,倒不如你陪她留在家里,我自己回去给我爸过寿就好。”
屋内一瞬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谁料江竹远竟然点头答应了。
“你说得也是!你爸生日每年都能过,等心燕平安生下孩子,我以后找个空再回去看望也是一样的。”
白璐漪愣在原地,心凉得彻底。
她自嘲一笑,没再多说。
不一样的,明年白父的生日,江竹远已经没有资格去了。
次日一大早,白璐漪便独自动身回娘家。
她没有拿江竹远准备的东西,而是自己重新去百货大楼买了补品给她爸。
坐了一个小时的客车,回到娘家。
年迈的父母在屋门口翘首期盼,白璐漪提着补品上前:“爸妈……”
看到女儿,白父白母激动,可是看到只有她一个人,又涌起失望。
白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叹:“竹远又不回来啊?”
白璐漪勉强一笑:“他有事忙。”
父母对视一眼,心里隐隐,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一路进了屋,白母才提醒她:“这些天我们也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别人都说,竹远那大肚子侄女跟他没血缘关系?这无亲无故住你们家里,你可要多长个心眼。”
闻言,白璐漪垂眸正要搪塞过去。
毕竟她不想让自己的事给她爸的五十大寿添堵。
谁料还不等她多说什么,一旁抽着旱烟的白父倒是张口插话:“依我看啊,江竹远做事这么拎不清,咱们闺女也没必要跟他过下去了!”
这话一出,白璐漪一瞬红了眼眶。
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化作眼泪淌下来,她鼓起勇气开口:“爸妈,其实我准备调去首都工作了,也打算跟江竹远离婚了。”
这个年代,不管是出远门还是离婚,都是大事。
可白璐漪的父母听了她的决定,没有阻止。
白母只心疼地淌泪,白父点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妈都支持你。”
白璐漪忍不住扑进父母的怀里,感动得放声大哭……
话说开了,过寿这天,一家人倒是难得轻松自在。
白璐漪这次申请休了十天假。
在家里给白父过完五十大寿后,她本打算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可父母让她早点为去首都做准备,最终还是提前几天回来。
她提着父母给她带的大包小包,才走到巷子口,就看到邻居火急火燎拉住她的手腕。
“璐漪,你回来得正好!赶紧去劝劝你家江营长吧!他再打下去要受处分了!”
白璐漪被拉着往家里跑,却不明白:“怎么回事?”
没等邻居解释,她已经到了家门口。
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等白璐漪进门一瞧,就见江竹远如一头发怒的雄狮,一拳一拳,对着正在反抗的纹身男下了死手。
而江心燕缩在一旁,哭得瑟瑟发抖。
看清纹身男正脸的那一刻,白璐漪才记起来。
这是赵自立,抛弃江心燕的那个负心汉。
前世,也有这么一回事,赵自立来家里骚扰江心燕闹事,不过白璐漪当时在上班,并未亲眼所见,只后来从邻居的口中听到了这回事。
她们说:“你家竹远为了心燕发了好大的火,像是恨不得杀了那个负心汉。”
前世的白璐漪还觉得邻居的话太过夸张。
毕竟结婚三年,没人比她更清楚,江竹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为军人,他一直冷静自持,有极强的克制欲,从没见他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
可此刻,白璐漪亲眼看到了江竹远猩红的双眼。
看见了他恨不得将身下男人活活打死的架势。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江竹远如此失控的样子……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江心燕。
因为亲眼所见,白璐漪也终于明白。
江竹远对江心燕感情至深,远不是自己能企及的。
她心中也更加笃定,离开他们叔侄,才是正确无比的决定。
眼看再这么打下去就,真就要出人命了。
白璐漪压下种种思绪,连忙冲上前拉住江竹远。
“竹远!你冷静一下。”
她一出声,江竹远动作猛地停下,眼底的怒意渐渐平息下来。
理智回归后,他的拳头也慢慢松开。
江竹远喘着粗气,将鼻青脸肿的赵自立狠狠摔在地上。
白璐漪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就见远处角落的江心燕眼泪决堤,她冲上来当众抱住了江竹远。
“小叔,我好害怕……”
江竹远轻轻安抚江心燕,声音温柔,与刚刚发怒的模样判若两人。
“心燕,别怕,有小叔在,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痛传来。
注意到周遭邻居看热闹的视线,白璐漪还是走过去,出声打断:“外面那人怎么处理?”
江竹远这才拉开江心燕,看了白璐漪一眼:“别担心,我会处理。”
他视线阴沉了几分,随即将人扭送去了公安局。
围在院子门口的人也就一哄而散。
家里厅内一团乱,白璐漪默默开始收拾起来。
就在这时,挺着大肚的江心燕却走了过来。
“婶婶。”
白璐漪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有事吗?”
家里没有别人,江心燕脸上的可怜无助消失无踪,转而得意一笑。
“你刚刚也看见了吧?小叔很在意我。”
听见这话,白璐漪算是明白了,江心燕这是来向她***挑衅的。
她没打算跟江心燕多做无谓的交流,低头继续手下的动作,神色平静。
“他是你小叔,在意你护着你都是应该的。”
说完,白璐漪收拾好手里的东西,转身要进屋。
可身后还是传来了江心燕的声音:“你错了!我们不止是叔侄关系!”
“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小叔,就要待在他身边,你赶不走我的。”
“十六岁那年我跟他表白了,你知道他是怎么拒绝我的吗?”
闻言,白璐漪身形到底还是顿住。
她明知道江心燕是故意在惹怒她,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很快,她听见江心燕的声音清晰说。
“他只说我们身份不合适,说我们在一起会有流言蜚语,说会受伦理指责,可这么多理由里,他唯独就没说过不喜欢我!”
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白璐漪的心口。
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法反驳。
毕竟在前世,白璐漪已经花了一生的时间,证实了江心燕这话是对的。
她没有回应江心燕,径直进了房。
直到晚上七点钟,江竹远才从公安局回来。
他告诉江心燕,赵自立被拘留了。
江心燕今天受了惊吓,吃过晚饭后,早早就回房睡了。
而白璐漪收拾好碗筷,回到房间,江竹远便卷起衣袖,将红药水和棉签朝她递了过来。
“璐漪,帮我上点药。”
白璐漪这才看见,他的右手手指关节红肿,胳膊上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为江心燕受的伤,却需要她来善后。
白璐漪抿了抿唇,还是接过药水,坐在炕上一点点给他上着药。
就当是她给他当妻子最后的本分了。
屋里很安静。
在她上药的时候,江竹远低头看向她,轻声开了口:“对不起,今天我那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白璐漪动作一顿,她倒是没想到江竹远还能顾忌到自己。
她摇摇头:“是那人做事离谱,你生气是应该的。”
闻言,江竹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白璐漪这么大度,他本该感到欣慰的,可不知为何,此刻他却觉得她太过冷淡,仿佛……已经不在意他了似的。
但很快,他将这念头抛出脑海,语气有些发愁。
“心燕怀着他的孩子,他都差点动手,简直连禽兽都不如,但他这种情况,也关不了几天,以后肯定还会再来。”
听着这话,白璐漪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她抬眼看向江竹远,试探开口。
“既然这样,倒不如送她去军区的妇幼院,那里面有专门的护工照顾,也有专门的保卫兵站岗,比家里更安全。”
这话一出。
果不其然,江竹远的脸色一瞬黑沉下来——
“你的意思是要赶心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