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请问您确定要购买鸧洱岛吗?这个海岛与世隔绝,只有精准导航才能找到,很容易和外界失联。”
阮琳依神色复杂地扯了下嘴角:“嗯,我就是要彻底失联,让他再也不到我。”
“我要求再加一份保密协议,任何人都不能泄露岛的具体方位。”
对面不明所以地愣了下,但还是敬业道:“好的,手续大概在半个月后办理好,相关合同会尽快寄给您。”
阮琳依应了声。
挂断电话后,她又买了一架直升飞机,为半个月后上岛做准备。
做完这一切,她换下身上的婚纱,整理好仪容,才走出休息室。
今天是她的婚礼。
但就在一个小时前,她的未婚夫顾廷威逃婚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因为另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抛下了她。
外面,婚礼现场的宾客都已经散去。
顾父和阮父阮母见阮琳依出来,同时担心地望向她:“依依……”
“我没事,有点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阮琳依平静地说完,然后摘掉了右耳上的克什米尔蓝宝石耳钉,将它放在了顾父的手里。
“顾伯伯,这枚耳钉注定不属于我,还是麻烦您帮我还给顾廷威吧。”
这是顾廷威母亲的遗物,是顾廷威最珍贵的东西。
他从小就在左耳上戴着一只,另一只他15岁时亲手戴在了阮琳依的右耳上,代表她是他认定的妻子。
顾父面色震惊,要说什么。
但阮琳依已经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阮琳依靠着车窗回忆起往事。
阮、顾两家多年世交,从小就给她和顾廷威定了娃娃亲。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年少时就彼此情深,约定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
可就在顾廷威22岁生日的前一天,他遭对家暗算,开车被撞到山崖下,就此失踪。
他们找了两年,才在一个小渔村里找到了顾廷威。
才知道,他因为那场车祸失了忆,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所以一直没有回去。
小渔村里的一户人家救下他,而他和这户人家的女儿日久生情。
顾家强硬地将顾廷威带回城里治疗,阮琳依也抛下所有一直陪在他身边,可他只想着那个渔女,就连晚上做梦都喊着她的名字——肖采薇。
后来,顾廷威终于恢复记忆,也找回了对阮琳依的爱。
他依旧爱她,依旧想要和她结婚。
可筹备婚礼的这三个月,他也同样和肖采薇纠缠不清。
阮琳依一直忍让原谅,直到今天婚礼,顾廷威再次因为肖采薇的一个电话丢下她,她终于决定放弃了。
她不会再原谅他了。
两个小时后,顾廷威才回来。
他没换衣服,原本矜贵板正的白色西装变得皱皱巴巴。
一进门,他连鞋都没换,就到阮琳依的面前跪下:“依依,对不起,今天是我的错,我知道我不该走……可采薇跳海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保证给你补办一个更盛大的婚礼,你原谅我,好不好?”
阮琳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顾廷威被看得心脏发紧,还想在说什么时,他瞥见她空空如也的右耳,浑身一震。
“依依,你的耳钉呢?”
阮琳依习惯性抚上右耳。
那耳钉她戴了十年,亲手摘下,就像心脏被剜去了一块,她的痛不比顾廷威少一点。
不过再痛的伤也会有结痂复原的那天,她等得起。
她缓缓开口:“婚礼仪式没有完成,我就还不是你的妻子,不该戴着那枚耳钉,我还给顾伯伯了。”
顾廷威慌张地紧紧抓住她的手:“依依,你这是什么话?15岁我就把它给了你,你知道从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了你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闻言,阮琳依轻轻笑了一下:“是啊,你从那个时候就想娶我……那你今天为什么走了?”
“是不是我等了你太多年,你就觉得我不会离开?”
顾廷威脸色倏地一白,慌乱摇头:“不是这样的!依依,我发誓……我发誓再也不会和采薇见面,这样好不好?”
没等到阮琳依回答,他就急忙起身:“我现在就去把耳钉拿回来!”
看着他的背影,阮琳依默默擦去了从眼角滑落的眼泪。
她永远也忘不了顾廷威逃婚时,自己是多么的痛彻心扉。
当时,神父已经在询问:“顾廷威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娶阮琳依小姐为妻,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顾廷威却接到了肖采薇的电话。
听筒里的女声哽咽:“顾廷威,你今天结婚是吗?祝你新婚快乐。”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听到那边的海浪声,顾廷威慌了。
他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句解释,抛下阮琳依就转身冲出了礼堂。
那一刻,阮琳依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台上,心彻底死了。
阮琳依拿起放在桌上的请柬,从小到大,她和顾廷威的名字就一直并排写在一起。
舞蹈表演:阮琳依,钢琴表演:顾廷威。
文科第一名:阮琳依,理科第一名:顾廷威。
新娘:阮琳依,新郎:顾廷威。
他一直把她的名字写在自己前面,表明她是他的第一位。
可从那场车祸失忆后,从有了那空白的两年后,她就再也不是顾廷威的第一位了。
阮琳依恨过,但她不知道该恨谁。
制造车祸的凶手已经入狱,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的顾廷威是受害者,肖采薇也是无辜的。
大概这就是命吧。
阮琳依将请柬撕碎丢进垃圾桶,刚想上楼,顾廷威回来了。
“依依,耳钉我拿回来了,让我重新为你戴上,好吗?”
外面下着雨,他浑身淋湿站在那里湿漉漉地看着阮琳依,语气祈求。
有一次吵架,顾廷威淋着雨在她家楼下站了一夜,也是这样,让人看了不忍再生气。
阮琳依有一瞬的心软。
但既然已经决定分开,就不要再留恋了吧。
最终她还是别开了头:“等举行完婚礼再戴吧。”
听阮琳依主动提起举行婚礼,顾廷威以为她至少已经原谅了自己一半,心底松了口气。
这时他手机响起,秘书语气焦急:“顾总,因为您婚礼取消,公司股价下跌,现公司里在一片混乱,该怎么解决?”
顾廷威毫不犹豫:“发布声明,说婚礼只是延期……”
他看向阮琳依,有些不安地询问道:“依依,婚礼延期到半个月后,可以吗?”
阮琳依起身走上楼:“你安排就好。”
反正半个月后,她就要离开了。
彻底没了胃口,阮琳依直接离开了餐厅。
回家的路上经过跨江大桥,行驶到一半,前方却堵得水泄不通。
一开始阮琳依还耐心等着,可过了半个小时,道路非但没有通畅,反而越来越多的人下车朝中心围了过去。
阮琳依跟着下车走过去看,不想竟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在大桥中心,正有一对男女纠缠。
男人正是不久前匆匆离开餐厅,说要去处理公司的她的老公,顾廷威。
而女人则是正闹着要跳河的肖采薇。
顾廷威死死扯着她,语气哀求:“采薇,你不要激动!有话我们好好说!”
肖采薇哽咽着痛哭:“你放开我!你就要结婚了,不该再和我有牵扯,我是死是活和你没有关系!”
顾廷威红了眼:“怎么和我没有关系?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肖采薇泪眼婆娑:“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城市,让我无处可去,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不要你可怜我,你放开我!”
顾廷威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我没有可怜你,我爱你!”
“采薇,我发誓,我会取消婚礼,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肖采薇哭出声来,这才没有再挣扎。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周围围观的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其中夹杂着议论。
“看来是对苦命鸳鸯,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心,要将他们拆散!”
“是啊,一看两人都用情至深,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
是啊,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
从顾母去世之后,阮琳依就再也没有看过顾廷威掉过眼泪。
唯一一次,是她高中时路上被撞骨折,顾廷威含泪红了眼圈好久。
但现在,他为肖采薇改变了一切。
阮琳依深吸了口气,上车准备离开。
却有一个黑衣保镖走过来拦住她:“不好意思,因为身份特殊,我们要检查您是否拍照录像,如果有,请您删掉,我们会给您一笔封口费。”
阮琳依瞬间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顾廷威新请的保镖,毕竟她没见过。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会害怕视频被发到网上,被她看到?
她扯了扯嘴角,将手机递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那边,顾廷威带着肖采薇上了车。
等保镖将手机归还,阮琳依启动车子,悄悄跟上了顾廷威的车。
二十分钟后,医院。
阮琳依跟到病房外,只听病房里顾廷威卑微的语气:“采薇,只要你肯好好治疗,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肖采薇抽抽搭搭地委屈道:“廷威哥,我想你在小渔村里给我煮的那种粥。”
顾廷威连连答应,立刻安排人去买食材。
阮琳依转身便走。
回到家没多久,顾廷威就回来了。
看到她坐在沙发上,他愣了一下,眼神心虚:“依依,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阮琳依平静地翻看杂志:“一个人吃没胃口,就回来了。”
顾廷威顿了顿:“晚上不能不吃饭,这样,我给你做粥吃,好不好?”
“粥?”阮琳依抬眼看他,“你在那个渔村里,还学会了做粥?”
顾廷威知道她不喜欢提及小渔村,一言带过:“不做大少爷,当然什么都得学一点。”
很快,粥就做好了。
他小心地给阮琳依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阮琳依低头拨弄了两下,倏然开口:“这还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东西,肖采薇是不是吃过很多次了?”
顾廷威脸色微变:“依依,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她了吗?”
阮琳依没再说话,心想,这就是肖采薇喜欢吃的粥。
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一侧眸,看见顾廷威正把粥往保温盒里装。
她当即连粥带碗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好喝,以后别做了。”
“哐当”一声,将整个客厅砸得寂静。
顾廷威脸色变了又变,神情十分难看。
阮琳依心想,如果是肖采薇,一定会对他夸上半天,把他哄得心花怒放。
其实挺好吃的,可给了别人的东西,她不要。
沉默许久,顾廷威硬拗出个笑找补:“看来我手艺还是不精,既然这样,我把这些粥拿出去倒了,不影响你。”
阮琳依知道这些粥的归处一定是医院,她没有拆穿谎言,也没有阻止。
就像她阻止不了顾廷威的心正在想肖采薇靠近。
他心中的天平,早就倾斜了。
顾廷威带着粥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
阮琳依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抬手向上抹去了流下的泪。
而后她拿起日历,一个个格子划掉。
还有12天……顾廷威,12天后,你就再也不用两边周旋了。
晚上,顾廷威打电话来说公司忙回不来。
这一忙,就忙了好几天。
倒计时7天时,阮琳依才在酒会现场见到了几天没归家西装革履的顾廷威。
这个酒会是三个月前就发出邀请函的。
一看到她,顾廷威就立刻走过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依依,你怎么没让我给你准备礼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以前他们俩代表家族来参加这种商业酒会,阮琳依的礼服都是顾廷威亲自准备的。
他还会跪在地上,一次次为她穿上配套的高跟鞋。
那时,阮琳依很依赖顾廷威。
但他消失的两年,让她成长了很多。
“你有时间帮我准备礼服?”阮琳依轻声反问。
顾廷威一顿,像是被噎住了咽喉。
他的心头忽然闪过一抹怪异,他很明显地感觉到阮琳依变了,但他从恢复记忆之后脑袋就乱乱的,他一时想不出她变了哪里。
也分不清,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两年前?还是婚礼后?
这时,几个相熟的老总走过来谈起最近发生的趣事。
“你们知道吗?昨天拍卖会上有个神秘富豪一掷千金,点天灯花八千万买了一颗星星。”
“真的?谁这么愚蠢,花八千万买这么个东西。”
“哎呀,一看就是买给小情人高兴的——你说是不是,廷威?要是你送琳依礼物,能送这么个东西吗?”
阮琳依小时候还真的想要过星星,那时顾廷威还发誓会给他买一颗。
她转头看向他,却见他深邃的眼眸有些闪躲。
不等询问,耳边又传来:“就是,听说那富豪给星星取名,叫什么来着……”
“哦对——采薇星!”
采薇星……肖采薇。
阮琳依瞳孔微震,手指瞬间攥紧了香槟杯。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廷威,顾廷威慌乱地想拉住她:“依依,你听我说……”
话没说完,宴会厅里突然许多人都朝门口看了过去。
“这是谁啊?”
“不认识……门口的保镖怎么做事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听见议论,阮琳依和顾廷威也同时看了过去。
当看到站在门口的藕粉色身影时,顾廷威的神色彻底变了。
“采薇?!”
他毫不犹豫地抬步走过去,肖采薇却略过他径直跑到阮琳依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阮小姐,求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赶走我好不好!”
“我不奢求别的,只要能偶尔见一见廷威哥就好,我绝对不会干预你们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