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景死了。
死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死于楚国与羌国的最后一战。
远处传来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将军,祁将军,我们胜了……”
楚国大捷,黎明将现。
祁容景躺在死人堆里,心脏被利箭洞穿,鼻尖尽是血腥气弥漫。
他倾尽全力保全了祁家的世代忠魂之名。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着落下来的雪花,脑海里骤然闪过盛雨晚的脸。
那是当朝公主,也是他的妻子,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可她,却厌憎他到极致。
你自由了,盛雨晚。
一滴清泪划过颊边,祁容景的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他以为自己会去阴曹地府,但再次睁开眼,祁容景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公主府。
他站在公主府熟悉的回廊下,看着院中梨花树下身着雪白锦袍的女子,不敢置信。
那样清冷疏离的眉眼,那样熟悉的冷淡神情。
震惊之下,他讷讷唤了一声:“盛雨晚……”
但无人回应。
这时,盛雨晚的贴身婢女云棠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却对祁容景视而不见。
祁容景伸手一拦,云棠却径直穿过他的掌心走过去。
他怔愣着抬起自己的手。
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吗?
云棠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公主,边疆传来捷报,祁家军连胜,只待最后一战夺回云鹫城就可班师回朝!”
闻言,祁容景倏然回神。
最后一战已经结束,云鹫城到楚国都城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月才能抵达。
看来,盛雨晚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祁容景看着那张几乎刻进他骨血的清冷脸庞,心中满是苦涩酸楚,嘴边却泛出自嘲笑意。
“盛雨晚,你若知晓我死了,一定会很开心吧。”
毕竟,是因为他的存在,盛雨晚才不能嫁给苏霆屹。
三年前,他的大哥——楚国战神祁靖用赫赫战功和一双残废的腿向皇上求来了他和盛雨晚的婚约。
皇上亲自赐婚,就算贵为尊贵的公主亦无法拒绝。
为此,盛雨晚恨透了他。
想到大哥祁靖,祁容景便急匆匆往院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院落,一道白光闪过,祁容景竟再次回到盛雨晚身边!
不死心的尝试多次后,祁容景终于发现,他没办法离开盛雨晚身边三丈之内。
站在盛雨晚三步之外,祁容景苦笑出声:“盛雨晚,活着你逃不过我,死了也是如此,也算委屈你了……”
那边,云棠又道:“驸马去镇国寺为祁家军祈福已经三月未归,公主,您真不去接驸马回府么?”
祁容景闻言一怔。
三月前楚羌两国再次开战,楚国节节败退,唯有与羌国世代作战的祁家军能克敌。
祁靖不良于行,祁容景代兄出征。
只是,因为驸马的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便假称去镇国寺祈福。
故此除了皇上和兄长,无人知他已随军出征,包括他的妻子盛雨晚。
此刻,他清晰地看到盛雨晚眼中寒意凌然:“他要是诚心祈福,最好一世长伴青灯佛前,少来我面前碍眼。”
祁容景黑白分明的眼中先是出现一丝茫然,随即漾起一个悲凉的笑:“你放心,再也不会碍眼了。”
云棠低头掩去对驸马的怜悯,轻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盛雨晚一甩衣袍往外走去。
祁容景跟在她身后,推开院门那一刻,他完全愣在原地。
只见各种各种珍稀的珠宝奇珍随眼可见地摆了满地,阵仗惊人!
而盛雨晚的话更是如雷般劈在他心上:“本公主明日就亲自去苏家议亲,我要风风光光的嫁给霆屹,他才配做我的驸马!”
祁容景心头疼痛难忍。
盛雨晚,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他看着查看礼薄的女人,蓦地想起当初盛雨晚嫁给他时,甚至都没有进过祁家的门……
祁容景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翌日,盛京城内最繁华的朱雀街。
盛雨晚领了人马浩浩汤汤前往苏家议亲,走到半路却被一面容俊朗的男子拦住。
——正是祁容景的好兄弟,兵部尚书家的嫡子夏怀。
夏怀面容冰冷,声音十分愤怒:“盛雨晚,你不能这样对阿景?”
盛雨晚冷眼睨他,不耐道:“祁容景让你来的?身在佛门净地还一心二用关注着我,本公主真是好生荣幸。”
夏怀沉默一会,反驳道:“容景一心祈福闭门不见我,还不知晓此事。”
“不知晓?”盛雨晚冷笑,“祁容景这么会演,不入梨园戏台真是可惜。”
夏怀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你怎么可将阿景和伶人作比?”
身后,一抹无人可见的幽魂叹息一声。
他只怕自己在盛雨晚心里甚至比不上伶人。
夏怀仍不甘心好友遭受这样的屈辱,愤愤道:“祁家为我朝鞠躬尽瘁,世代忠魂,你这样对阿景……”
话未说完,盛雨晚冷冷打断:“可笑,真正的忠魂应该刻在碑上,祁容景要拿祁家在我面前做大旗,就等他的名字也刻在碑上再说吧!”
祁容景望着盛雨晚冷漠而讥诮的神情,巨大的不可言说的悲哀萦绕全身。
夏怀亦不可置信的看向盛雨晚。
盛雨晚不想再理会夏怀,一拉缰绳欲走。
夏怀咬牙挡在马前:“不行!你若今日敢去苏家议亲,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看你待如何?!”
夏怀父亲亦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宝贝一般的存在,自是有几分气性。
一旁看着的祁容景心中一暖,低喃道:“阿怀。”
盛雨晚眼眸黑沉地盯着夏怀,却是勾唇笑了。
“你只管去。”
话落,她倏地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
骏马一扬马蹄就朝前冲去,竟是毫不顾忌夏怀,就要从他身上撞过去!
“阿怀!”祁容景顿时亡魂大冒。
千钧一发之际,夏怀被侍卫扯到一旁。
带着各种奇珍异宝的车队一路从他身边驶过。
跟在盛雨晚身后的云棠忧心忡忡道:“公主,真要闹到如此地步?”
盛雨晚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她寒声道:“你将这些东西送去,我去趟镇国寺。”
云棠惊喜出声:“公主,您要去迎驸马……”
盛雨晚蹙眉打断她:“本公主去拜佛散散晦气,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再听见有关祁容景的任何事!”
镇国寺。
盛雨晚抬步迈入大殿。
而祁容景却站在殿门口,阳光穿透他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他听着阵阵庄严梵音,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待上完香,盛雨晚不知为何却没有离开。
本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住持,缓缓睁眼问道:“公主,可是在等什么人?”
祁容景也回神看过去,心口莫名揪紧。
盛雨晚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笑话!
她冷声道:“请住持转告祁容景,十五日后记得准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一丝悸动瞬间消散,祁容景只觉浑身越发寒冷起来。
盛雨晚说完话便要走,但转身的瞬间,眼眸却猛然定住!
只见门口,祁容景竟穿着戎装站在那里?
盛雨晚再一晃眼,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两人擦肩而过那一瞬,祁容景却瞥见住持那双澄澈通达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他一怔,就见面容慈悲的住持双手合十,轻轻叹息道:“尘归尘,土归土,施主莫再牵挂,早登极乐。”
祁容景心口猛然一颤,就要上前:“大师,您看得见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祁容景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回到盛雨晚身边。
住持定定看着一人一魂离去的方向,低声念佛。
“阿弥陀佛,皆是痴人!”
第二日,盛雨晚才亲自去了苏府。
苏霆屹穿了一件深蓝色衣袍。
祁容景就看着他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温柔道:“公主,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
盛雨晚笑着安抚:“临时有急事,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
苏霆屹又温和一笑:“南山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祁容景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不,曾靠近过一次。
——他跟盛雨晚成婚那日。
那天苏霆屹留书出走,盛雨晚走进洞房,将手中书信狠狠砸在他身上。
她满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这里的该是谁?”
他当时不明所以:“娘子,我……”
“闭嘴!”盛雨晚怒喝打断,“你不配这样叫我。”
“你不是想当驸马吗?”盛雨晚道,“我满足你!”
那一夜,祁容景的尊严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祁容景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苏霆屹又郁郁道:“驸马回来,不会为难于我吧?”
“为难?”盛雨晚眼眸幽深。
“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他怎么会有福分成为我的驸马,按理,他该给你敬杯茶才是。”
苏霆屹垂下头道:“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
一旁的祁容景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苏霆屹?
当初,明明是他在澜沧关救下的盛雨晚!
他开口想要问个明白,张开唇,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
祁容景呐呐止住了声。
最终,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两人……
之后两日,祁容景跟在盛雨晚身边,看着她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他跟盛雨晚成亲时,她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盛雨晚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祁容景闻言一怔,转头凝视她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盛雨晚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公主您胃不好,这道汤是驸马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驸马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盛雨晚一怔,都说君子远庖厨,男人有几个会下厨的?
何况,祁容景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她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祁容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他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盛雨晚胃口全无。
坐了会,盛雨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祁容景只看见她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他愣了下,直到盛雨晚的脚步停在他住的院子里。
祁容景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盛雨晚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她径直走向祁容景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盛雨晚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祁容景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她记得,那柄枪是已故的祁老将军亲自为祁容景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他亲手在做。
盛雨晚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祁容景不解她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盛雨晚对一边的云棠道:“去镇南侯府请林小姐林婉仪到近月楼。”
林婉仪是镇南侯府的千金,也是盛雨晚从小到大的手帕交。
祁容景跟着盛雨晚到了近月楼,便看她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他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这样被随意放在一旁。
祁容景拧眉看着,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他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轻柔嗓音:“公主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祁容景抬眸看去,一个粉衣的娇小姐施施然在盛雨晚对面坐下。
盛雨晚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祁容景就见林婉仪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祁容景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把这书送我,祁容景知晓吗?”
盛雨晚冷着脸:“本公主做事,何须向他交代。”
祁容景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他苦笑一声,就连林婉仪都知晓这是他心头所爱,盛雨晚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公主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祁容景回来,是不是该闹和离了?”
“要我说,那祁容景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武将,哪里配得上公主,霆屹少爷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子之名,他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祁容景心口,他攥紧手,眼神落寞。
盛雨晚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婉仪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她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婉仪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盛雨晚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祁容景?”
林婉仪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在我家与我闹到天明,他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勇将军。”
“若是我能嫁给他……”
话说一半,林婉仪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盛雨晚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公主,祁靖祁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婉仪的话惊得愣住的祁容景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大哥!
身坐轮椅的祁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祁靖,明明流不出眼泪,祁容景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他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大哥!”
丝毫不知祁容景状况的祁靖,神情冰冷看向盛雨晚问:“听闻公主要再嫁?”
盛雨晚看着祁靖与祁容景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祁将军有何指教?”
祁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公主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这话一出,祁容景就见盛雨晚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祁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弟弟在你公主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他驸马,可他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男子浓情蜜意。”
“他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衣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他,辱他,轻贱他!”
祁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弟沦落至此,祁靖悔不当初。”
祁容景不知何时,已经站到祁靖身边。
看着祁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他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祁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公主签了这字,此后,我们祁家与公主府恩断义绝!公主与我弟弟,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盛雨晚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祁容景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他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公主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祁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公主自己受着!”
祁容景看见大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盛雨晚!”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盛雨晚说完拂袖而去。
祁容景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祁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大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盛雨晚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他拉离,他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祁靖?他竟敢让公主跟他弟弟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弟弟的姻缘都不放过。”
祁容景神魂一震,大哥被退婚了?
他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大哥倒比弟弟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祁容景不要脸,仗着祁家有功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婉仪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盛雨晚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祁容景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怀,又是祁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他请回来?”
她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她许久的祁容景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他不明白,上天让他以这样的方式跟在盛雨晚身边,难道就是想让他更深刻的了解盛雨晚有多厌恶他吗?
林婉仪皱起眉,走近盛雨晚:“你不是一直想摆脱祁容景,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盛雨晚倏然转头看她,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嫁给他吗?”
林婉仪也冷下眉眼:“公主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