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面毒心肠(1)
你想让我吃你的鱼,所以你让我不能自己烤鱼?
阿潮不明白查浪的思维。
她胸前六芒星亮了亮,在潮湿夜晚野兽毒蛇出没之前,查陀终于来了。
阿潮指指胸口吊坠,对查浪说,“查陀来接我们了。”
她率先钻出雨林,轰隆隆的直升机下面,查陀正在左顾右盼。
他堆着笑打量着完好无损的二人,对阿潮说,“还是我们家阿潮最得宠啊,你定位一发出,查爹立刻联系我,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阿潮。”
听到“得宠”两个字,阿潮身上的汗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查陀是知道如何攻击阿潮最脆弱的地方的。
“如果你像我一样为查爹赚很多钱,查爹也会疼你的,陀子。”阿潮眯着眼睛笑起来,就像是一只看到猎物准备狩猎的雌狮,眯起她的眼睛只为瞄准猎物。
“陀子,你连找到我和查浪都需要这么久,你说查爹怎么会‘宠爱’你呢。”阿潮伸出手摸了摸查陀光秃秃发亮的脑壳。
查陀之所以叫查陀,是因为他被查爹查世良带回来的时候满头癞痢,十来岁头秃,像是僧陀,起名“陀”。他癞痢治好,用了很多激素药,头发也长不出来了,他最厌烦别人摸他光头。
阿潮却硬要摸,你说我“得宠”,我就恃宠而骄喽。
“快上飞***。”查陀表情讪讪,查爹收到定位后,催促他尽快找到阿潮,原话是:如果阿潮找不到,你明天的太阳也见不到了。
阿潮转身走过查浪身边,看着他眼睛,对他说,“我第一个上,你第二个上。”
最后一个是查陀。
她爬上直升机垂掉下来的绳梯,身后查陀唾了口唾沫到泥地上:女人就是好,腿一张,什么都有了。
他转身想要抢着上直升机,被查浪强健的手臂一把推开,查浪跟在阿潮后面,第二个爬上飞机,查陀生怕阿潮使坏,突然收了绳梯,把自己落在这原始雨林,他手脚并用爬上绳梯,紧紧跟在查浪身后。
飞机上,阿潮脱掉上衣,翻出自己行李箱,换上来之前准备好的白T恤。
穿过亚马逊河,直升机停靠在巴西亚马逊州塔巴廷加国际机场一处租用停机坪。
落地扑面而来热带暑热,夜幕来临,自一个黑夜来到哥伦比亚,到今夜离开亚马逊流域,一周时间,多人运作,只为杀一个人。
如果没意外,本次佣金已经转入查爹的比特币钱包账户,会是多少呢?五百枚?一千枚?换成美金是多少三百万?八百万?
阿潮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能得到1块,美金。还好不是越南盾。
她从查陀手里接过护照,打开上面是她的照片,不过名字国籍都是假的,她来的时候是美国人Judy
Lee,走的时候是泰国人MianZhi
Tseng(曾棉枝)。
两个小时后的航班,任务完成后,逃跑要迅速。
阿潮在机场买了一包棉条,冲去洗手间简单洗脸擦洗身体,换上另一套普通不能再普通的T恤,牛仔裤,运动鞋。
她走出洗手间,去值机,来来往往黄棕色皮肤的印第安土著总使她有种不安感,还好一切顺利,她踏上飞机,二十个小时后落地卡塔尔多哈国际机场。
一想到回去要面临着什么,阿潮就想逃。
她假装去上洗手间,呆在里面不出来,人生地不熟的中东国家,不过我有手有脚应该也饿不死,重要的是如何摆脱查浪、查陀那两条狗。
阿潮摘下了脖子上六芒星项链,走到洗手池边,将项链放到上面,趁着补口红的***女士不注意,团了她的黑色头巾夹在腋下,迅速离开。
黑纱头巾足有两米长,阿潮学着当地妇女的样子包住头脸,又把两边多余的部分缠住上半身,在背后绑了死结,这样她整个上半身几乎都被裹住了,只剩下穿着深蓝色牛仔裤的下半身,不仔细看,可以混进当地妇女里。
她看到查陀在登机口无聊地走来走去,她躲开他的眼神,往出口快走。
国际机场,看不懂当地文字也不重要,看懂英文标示“EXIT”就行。
阿潮攥紧了手里的护照,很快,她就可以自由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阿潮第一反应是反向扭转他的手臂,再给他来个过肩摔,可是这么一来,声响太大,吸引那两只狗过来,她就跑不了了。
阿潮掰开箍住自己肩头的手,回头,看到了查浪。
阿潮在心里骂了两句脏话:***(闽南语:你爸死了)!死领父(潮州话:你爸死了)!
阿潮的手没松开,她狠狠扭着查浪的食指和中指,将两根手指拧在一起,形成麻花,手指发白,她真的很想使劲折断它。
算了,阿潮松开他的手指,站在原地,查浪从口袋里摸出坠着六芒星吊坠的铂金项链,他手臂环过来,想把她戴上,阿潮两只手推在他胸口,把他推开,从他手中一把扯走项链,自己带上。
她解开身上包裹的黑纱头巾,想要丢在垃圾桶上面,气不过回头,却见查浪在看着自己被阿潮扭过的两根手指发呆。
他嘴角轻轻扬起,接着他以为没人注意他,低头吻在了那两根手指上。
阿潮本能地一阵汹涌来袭的恶心反胃。她干呕了两下,步履不停往候机口走去。
十个小时后,落地越南***新山一机场。同样为了安全,她和查浪、查陀分开座位,不同机舱。
落地后,轮渡车上,三人再次照面。
她和查浪的通讯工具都损坏,查陀看了下抬头说,“财叔在等着了。”
接近四十个小时的返程,从一个时区的暮色,来到另一个时区的深夜,没有黎明。
阿潮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与站在别克七座车门口的财叔打了一个招呼,财叔给她拉开车门,“还顺利吧。”
阿潮挤出笑意,“财叔,我可是阿潮啊!”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大拇指竖起,朝着汽车后视镜做出假装射击的动作,接着潇洒地吹了并拢指尖的虚假“枪口”。
财叔笑了,阿潮钻进车里,身后查浪、查陀也矮身上车。
二十分钟后,驶入***市第五郡华人区——堤岸,中文招牌开始变多,熟悉的文字出现,深夜几乎没人,听不到广府话。
回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拜妈祖。
绿色铁网围种了一些植物,抬头看门上鎏金大字“穗城会馆”。妈祖庙是穗城会馆改造的,现在都叫“天后宫”。
踏上第一道门槛进去,巨大的塔香层层叠叠自房顶悬挂,烟雾缭绕,墙上木雕刻着“八仙过海”、“三郎救母”,穿过院中红漆柱子,来到大殿,天后圣母木雕像端坐在殿中,头戴珠冠,身穿***蛟龙袍,神情悲悯,睥睨苍生。
无论是广府人、客家人还是闽南人,世世代代谋生计,漂洋过海,大海无情,生与死全系妈祖海神一念之间。
阿潮跪在蒲团上,嗅着香火淡淡的檀香味,头朝下,“哐哐哐”给妈祖娘娘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额头中间红了一大片。
财叔分给她线香,她恭顺上前,插在香炉里,她拜妈祖心诚,旁人都以为此行艰难,阿潮感念妈祖保佑。
其实磕头的时候,阿潮贪心地向妈祖娘娘许了一个愿:妈祖娘娘,如果我阿潮可以逃的走,我一定在我扎根的地方为你再造一座庙宇,供奉金身。
她恭敬的身子朝后退出妈祖庙,沿着庙宇侧门通道,往后,另有一处宅子,与这妈祖庙几乎同时期建造,清末,主人是广府人,姓查,传了很多代了。70年代越南***时候这家人逃到美国,后来又回来了。
怎么还没断子绝孙呢?阿潮诅咒。
此时此刻,这宅子的主人查世良就站在院子里,等着他豢养的“工具们”回归。
查陀第一个进查宅,他路过阿潮身边的时候搡了她一把,“进门啊,查爹等着我们呢。”
阿潮稳了稳心神,走了进去,她对上一张清瘦的脸,查世良伸手在她头顶摸了一下,好像在抚摸一只猫咪,他一向笑的克制,眼睛里丝毫看不出笑意,嘴角牵起一点点微弱的弧度,“阿潮,你回来了。”
阿潮浑身觳觫,后颈发凉,她挤出笑脸,“查爹,我回来了。”
怎么声音也有些发抖呢?
小说《恶女潮汐阿潮查浪》 试读结束。
更新时间:2025-09-28 14:3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