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虞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确实阮将军说过有个看的很顺眼的小伙子在汜乌县,不过……
她非常看不顺眼这人。
“你算哪门子的下属?先不说你的身份只是汜乌县一个普通村民,单说你现在要找阮阮在我们山寨里闹,阮阮现在在哪,她没有义务去跟你报备吧?”
“况且,阮将军的事情,你的身份,也不——”
不配知道。
落虞夏的话还没说完,被阮阮的声音给打断了,她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不是她想当恶人,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在这个古代生活了快四年了,她其实可以理解这里等级分明的制度了,虽然不接受,但是理解。
站在贺原的身份上,不管于公于私,阮将军没死的事情,他都不应该知道。
只不过,一个没留神,把自己的毒舌属性给露了出来。
她平常说话也不会这么重,只是贺原提到阮阮时的眼神暴露了他那微不可见的逃避,落虞夏见过那眼神。
喜欢阮阮可以,但是,她也得让这人看清楚自己。
落虞夏的话直接锤在了贺原的心上。
贺原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有些颤抖,他站的依然笔直,但他知道,自己心里的小人儿已经悄悄低了头,他不想去看阮阮的表情了,落虞夏说的话很重,但事实就是这样。
贺原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身份不同高低带来的等级差距。
为什么会觉得理所应当的带着自己呢?
贺原微微失神,也许是在和阮阮一起上山救村民时,他莫名其妙的拜了阮阮为师。
也许是来的这几天一起吃一起赶路,阮阮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下人,而是一个同伴。
所以他好像潜意识的逃避这种差距。
阮阮被落虞夏吵醒,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还在她们两个人的那间小屋子里,睁眼的时候,看到古香古色的床帘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看到自己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裹成了个蚕宝宝,怪不得落虞夏说自己没有被子。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听到这边有动静,不过没有想到是贺原。
阮阮只听到了落虞夏的叭叭叭,她秒懂后面的话,赶紧跑上去打断这女人的口无遮拦。
斯——落虞夏被狠狠的踩了一脚,默默后退了几步,她不说了还不行吗。
“阮将军……我爹的事情,待会咱们再说,贺原,你吃早饭了吗?”
落虞夏没忍住:“你以为谁跟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啊?”
阮阮:“……”请闭嘴!
贺原却还是低着头,没有看阮阮,他低低的说:“阮小姐,我……”
阮阮一听这个称呼,就死瞪着落虞夏,落虞夏耸耸肩,“乌骆,走了走了。”
她大爷似的迈开两条大长腿,愣是看不出来一丝丝刚刚的气质氛围风格,八字步朝外走,后面跟着听话的乌骆和周子凡以及几个小喽啰。
……真是没眼看了,阮阮无语。
等到人都走完了,她看向贺原:“刚刚她说的话吧,也不完全对。”
贺原一愣,他以为阮阮的性格,会说落虞夏说的是错的,因为阮阮……
“你觉得我应该是那种不会把人当下人,把你当同伴的人吧?”
阮阮揉了揉脸,让表情变得柔和一些,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依旧面瘫。
“我真的把你当成一块来解救我爹的小伙伴。”
贺原眉眼间的愁绪淡了些,眼睛里有了淡淡的期许。
在期许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被当成同伴已经是他不敢奢望的事了。
但是——
阮阮一个转折,很认真的看着贺原:“我觉得,有一些落老大她说的也没错,在这里,是有阶级制度的,也有一些,我没办法告诉你的事情。”
“比如我爹的事,我只能告诉你,我爹死了。”
阮阮毫无心理负担的说了死这个字,阮老爹的死讯现在想必已经快传到京城了吧。
贺原瞳孔一缩,不敢相信的看着阮阮,阮阮一脸坦然。
贺原想问阮阮,阮将军,那么好的人真的已经……
可是为什么阮小姐一点也不难过。
阮阮拍了拍贺原的肩膀:“还有,这里的大当家的,是我的一个好友,她说话不着调,你不要较真。”
阮阮顿了顿,脑海里搜刮了一下措辞:“虽然等级制度不可逆转,但是我们可以一点点提高自己的等级,莫看轻自己。”
虽然阮阮极其的厌恶封建专制制度,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古代人为什么这么想要科举考上状元,其实就是老百姓在努力改变自己阶级的一种方法。
还有种了很多地的地主,也通过手握粮食而改变自己的等级。
虽然两者的阶级还是不一样,但是有的小官的待遇,可能还不如在乡下做个土地主的待遇高,这是事实。
不管等级高低,这不是过的好不好的必要条件,莫看轻自己。
贺原看着阮阮,脑海里理清了阮阮刚刚传输给自己的“鸡汤。”
好吧,阮阮自己觉得是鸡汤,但是她那表达方式很有可能是毒鸡汤也说不定。
阮阮喝了口茶,感受到清凉袭来,她看着一脸沉思,好像人生观价值观都被重塑的贺原,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的是,不枉她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来给他做心理辅导。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做心理辅导呢,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那我做个种地的农民也挺好的。”
贺原沉思了半天,一拍桌子得出了这个伟大的结论。
阮阮:“咳咳咳咳——”
落虞夏:“噗哈哈哈哈——”
阮阮仔细想了一下自己的核心价值观是不是表达错了。
emm,没有啊,就是莫看轻自己,然后好好努力改变自己的等级,怎么就农民了?
贺原:“你不是说,有些时候做个土地主比当个小官还好吗?那我觉得我做个农民也挺好的。”
阮阮回想了一下,嗯,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来着。
“我能不能撤回这句?”
贺原歪了一下脑袋,有些疑惑:“撤回?”
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比较新颖,贺原试探的猜测了一下意思,“应该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