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妈妈递来的刀,真的好疼啊。
血直接喷了出来。
妈妈愣在原地。
爸爸哭着抱着我:“小雨,你别睡,小雨对不起,是爸爸的错。”
在失去意识最后一秒。
我把头扭向妈妈:“妈,如果有来世,我不想再做你的孩子了,做你的孩子真的太苦了。”
我来到一间四面纯白的房子。
十六年的记忆不停的在这间房子里播放。
六岁那年,我得了水痘,身上又痒又疼。
妈妈怕传染姐姐,把我连夜送到老家。
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
老家的房子又老又破还四面透风。
她扔给邻居陈奶奶几百块钱。
说不饿死我就行。
直到今天,我身上到处还都是痘印。
七岁那年,我进入小学。
姐姐看到我放学时哭闹着也想上学。
妈妈扯过我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剪了个稀碎。
要不是义务教育,她肯定会让我辍学。
十岁那年,为姐姐捐骨髓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
我指着邻床小姑娘手里的兔子玩偶。
“妈妈,等我从手术室出来,能不能送我一个小兔子?”
她怕我闹情绪,不耐烦的答应我。
我忍着痛从手术室出来满心欢喜的要小兔子时。
她骂我:“没良心,你姐姐还病着呢,就知道顾着你自己,怎么这么自私。”
十三岁,我来了例假。
血流了一裤子,我以为我要死了。
在学校哭了一整天。
我想姐姐还生着病,我要死了妈妈该多伤心。
直到今日,我才知当时的我有多么的可笑。
她才不会伤心。
我早该就明白的,她只是姐姐的妈妈,不是我的。
十六岁这年,我得了支原体肺炎。
她怕传染给姐姐,开了间二十一晚的宾馆,把我扔里面等我痊愈。
后来姐姐发病,我的身体不能进行骨髓抽出。
姐姐错过最佳抢救时间丧命。
她对着我破口大骂:“你为什么要这时候生病?怎么就没有给你病死?”
我站在纯白色的房间内。
看着墙上的记忆像电影一样播了一遍又一遍。
却找不到一帧快乐的画面。
“小雨,小雨,小雨……”
好吵啊,谁在叫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
爸爸一夜白头。
胡子拉碴地坐在床头喊我的名字。
看到我睁眼,他欣喜的叫来医生。
他说:“小雨,你吓死爸爸了。你怎么那么任性?你说你要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妈怎么活啊?”
他眼中含着泪,不像我的爸爸。
因为我的爸爸,只会在妈妈骂我的时候对我说:“小雨乖,别惹你妈生气。”
他会在妈妈向他告状时蹙着眉:“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懂事点?”
他还会在妈妈生气打我时,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才是我的爸爸。
我看着他,张开的嘴又闭上。
这样的爸爸虽然是我一直渴望的,却实在是陌生。
为了不让彼此尴尬,我又闭上了眼睛。
医生过来检查一遍后对他说:“现在基本脱离危险,但要注意不要再刺激到病人,等她排气后,可以先喂些流食。”
爸爸握着医生的手,声音哽咽。
他知道我醒着,坐在床边自顾自地说着:“小雨,你别怪你妈,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你姐姐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你妈她一直都很自责,觉得是她没有给你姐姐一个好身体。”
“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等你姐姐好了咱们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你姐姐不在了,她心中的信念也塌了。”
“小雨,是我们不好,这么多年忽略了你。你,别怪我们。”
他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
听得我心情愈发烦躁。
我想侧过身去,奈何身上的伤口疼的我无法翻身。
这么多年,盼着姐姐身体变好的不止妈妈。
还有我。
我想等她好了,我就不用不定期忍着疼痛抽骨髓了。
我想等她好了,妈妈会不会就会分给我一点爱。
可我没等到,妈妈也没等到。
这辈子,我都得不到想要的母爱了。